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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岳全書 卷之二十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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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次

卷之二十六必集·雜證謨

頭痛

經義

《五藏生成篇》曰:頭痛巔疾,下虛上實,過在足少陰、巨陽,甚則入腎。心煩頭痛,病在鬲中,過在手巨陽、少陰。

《經脈篇》曰:膀胱足太陽也,是動則病沖頭痛,目似脫,項如拔。

《脈解篇》曰:陽明並於上,上者則其孫絡太陰也,故頭痛鼻鼽腹腫也。

《通評虛實論》曰:頭痛耳鳴,九竅不利,腸胃之所生也。

《著至教論》曰:三陽獨至者,是三陽並至,並至如風雨,上為巔疾,下為漏病。

《脈要精微論》曰:來疾去徐,上實下虛,為厥巔疾。推而下之,下而不上,頭項痛也。

《平人氣象論》曰:寸口之脈中手短者,曰頭痛。

《脈要精微論》曰:厥成為巔疾。顑痛,剌手陽明與顑之盛脈出血。顑痛刺足陽明曲周動脈,見血立已。不已,按人迎於經,立已。項痛不可俯仰,刺足太陽;不可以顧,刺手太陽也。

《寒熱病篇》曰:陽迎頭痛,胸滿不得息,取之人迎。足太陽有通項入於腦者,正屬目本,名曰眼系,頭目苦痛取之,在項中兩筋間。

《雜病篇》曰:厥挾脊而痛者至頂,頭沉沉然,目䀮䀮然,腰脊強,取足太陽膕中血絡。

《奇病論》帝曰:人有病頭痛以數歲不已,此安得之?名為何病?岐伯曰:當有所犯大寒,內至骨髓,髓者以腦為主,腦逆故令頭痛,齒亦痛,病名曰厥逆。帝曰:善。

《厥病篇》曰:真頭痛,頭痛甚,腦盡痛,手足寒至節,死不治。

論證(共二條)

凡診頭痛者,當先審久暫,次辨表裡。蓋暫痛者,必因邪氣;久病者,必兼元氣。以暫病言之,則有表邪者,此風寒外襲於經也,治宜疏散,最忌清降;有里邪者,此三陽之火熾於內也,治宜清降,最忌升散,此治邪之法也。其有久病者,則或發或愈,或以表虛者,微感則發,或以陽勝者,微熱則發,或以水虧於下,而虛火乘之則發,或以陽虛於上,而陰寒勝之則發。所以暫病者當重邪氣,久病者當重元氣,此固其太綱也。然亦有暫病而虛者,久病而實者,又當因脈、因證而詳辨之,不可執也。

一、頭痛有各經之辨。凡外感頭痛,當察三陽、厥陰。蓋三陽之脈俱上頭,厥陰之脈亦會於巔,故仲景《傷寒論》則惟三陽有頭痛,厥陰亦有頭痛,而太陰、少陰則無之。其於辨之之法,則頭腦、額顱雖三陽俱有所會,無不可痛,然太陽在後,陽明在前,少陽在側,此又各有所主,亦外感之所當辨也。至若內傷頭痛,則不得以三陽為拘矣。如本經所言,下虛上實,過在足少陰、巨陽;若《厥病篇》所論,則足六經及手少陰、少陽皆有之矣。《奇病論》曰:腦者陰也,髓者骨之充也。凡痛在腦者,豈非少陰之病乎?此內證外證之異,所不可不察也。(厥病篇義詳《類經》)

論治(共五條)

一、外感頭痛,自有表證可察,蓋其身必寒熱,脈必緊數,或多清涕,或兼咳嗽,或兼脊背痠痛,或兼項強不可以左右顧,是皆寒邪在經而然,散去寒邪,其痛自止,如川芎、細辛、蔓荊子、柴胡之類,皆最宜也。若寒之甚者,宜麻黃、桂枝、生薑、蔥白、紫蘇、白芷之類,隨其虛實而加減用之。

一、火邪頭痛者,雖各經皆有火證,而獨惟陽明為最。正以陽明胃火,盛於頭面而直達頭維,故其痛必甚,其脈必洪,其證必多內熱,其或頭腦振振,痛而兼脹,而絕無表邪者,必火邪也。欲治陽明之火,無如白虎湯加澤瀉、木通、生地、麥冬之類,以抑其至高之勢,其效最速。至若他經之火,則芍藥、天花、芩、連、知、柏、龍膽、梔子之類,無不可擇而用之。但治火之法,不宜佐以升散,蓋外邪之火,可散而去,內郁之火,得升而愈熾矣,此為忌也。

一、陰虛頭痛,即血虛之屬也,凡久病者多有之。其證多因水虧,所以虛火易動,火動則痛,必兼煩熱、內熱等證,治宜壯水為主,當用滋陰八味煎、加減一陰煎、玉女煎之類主之。火微者,宜六味地黃丸、四物湯、三陰煎、左歸飲之類主之。

一、陽虛頭痛,即氣虛之屬也,亦久病者有之。其證必慼慼悠悠,或羞明,或畏寒,或倦怠,或食飲不甘,脈必微細,頭必沉沉,遇陰則痛,逢寒亦痛,是皆陽虛陰勝而然。治宜扶陽為主,如理陰煎、理中湯、十全大補湯、補中益氣湯之類,皆可擇用,或以五福飲,五君子煎加川芎、細辛、蔓荊子之類,以升達陽氣,則最善之治也。

一、痰厥頭痛,諸古方書皆有此名目,然以餘論之,則必別有所因,但以頭痛而兼痰者有之,未必因痰頭痛也。故兼痰者必見嘔惡、胸滿、脅脹,或咳嗽氣粗多痰,此則不得不兼痰治之,宜二陳湯、六安煎、和胃飲、平胃散加川芎、細辛、蔓荊子之類主之。如多痰兼火者,宜用清膈煎,或二陳湯、六安煎加黃芩、天花粉之類主之,火甚者加石膏亦可。如多痰兼虛而頭痛者,宜金水六君煎,或六君子湯加芎、辛之類,酌而用之。東垣治痰厥頭痛,噁心煩悶,頭旋眼黑,氣短促,上喘無力,懶言,心神顛倒,目不能開,如在風雲中,頭苦痛如裂,身重如山,四肢厥冷,不得安臥,如範天騋之妻,因兩次下之而致頭痛者,用半夏白朮天麻湯。

述古(共三條)

《活人書》云:頭痛者,陽證也。太陽證頭痛,發熱惡寒,無汗麻黃湯,有汗桂枝湯。若已發汗,或未發汗,頭痛如破者,連須蔥白湯,不止者,葛根蔥白湯。陽明證頭痛,不惡寒反惡熱,胃實也,調胃承氣湯。少陽頭痛,小柴胡湯。太陰少陰並無頭痛之證。仲景只有厥陰一證,吳茱萸湯。

東垣曰:《金匱真言論》云:東風生於春,病在肝,俞在頸項,故春氣者,病在頭。又諸陽會於頭面,如足太陽膀胱之脈,起於目內眥,上額交巔,上入絡腦,還出別下項,病沖頭痛。又足少陽膽之脈,起於目銳眥,上抵頭角,病則頭角額痛。夫風從上受之,風寒傷上,邪從外入,客於經絡,令人振寒頭痛,身重惡寒,治在風池、風府,調其陰陽,有餘則瀉,不足則補,汗之則愈,此傷寒頭痛也。頭痛耳鳴,九竅不利者,腸胃之所生,乃氣虛頭痛也。心煩頭痛者,病在耳中,過在手巨陽、少陰,乃濕熱頭痛也。如氣上不下,頭痛巔疾者,下虛上實也,過在足少陰、巨陽,甚則入腎,寒濕頭痛也。如頭半寒痛者,先取手少陽、陽明,後取足少陽、陽明,此偏頭痛也。有真頭痛者,甚則腦盡痛,手足寒至節,死不治。有厥逆頭痛者,所犯大寒,內至骨髓,髓者,以腦為主,腦逆故令頭痛,齒亦痛。凡頭痛每以風藥治之者,總其大體而言之也。高巔之上,惟風可到,故味之薄者,陰中之陽,乃自地昇天者也。然亦有三陰三陽之異。故太陽頭痛,惡風,脈浮緊,川芎、羌活、獨活、麻黃之類為主。陽明頭痛,自汗,發熱惡寒,脈浮緩長實者,升麻、葛根、白芷為主。少陽經頭痛,脈弦細,往來寒熱,柴胡為主。太陰頭痛,必有痰疾,體重或腹痛,為痰癖,其脈沉緩,蒼朮、半夏、南星為主。少陰頭痛,三陰三陽經不流行而足寒氣逆,為寒厥,其脈沉細,麻黃、附子、細辛為主。厥陰頭項痛,或吐痰沫,厥冷,其脈浮緩,吳茱萸湯主之。血虛頭痛,當歸、川芎為主。氣虛頭痛,人參、黃耆為主。氣血俱虛頭痛,調中益氣湯少加川芎、蔓荊子、細辛,其效如神。半夏白朮天麻湯,治痰厥頭痛藥也。清空膏,乃風濕熱頭痛藥也。羌活附子湯,治厥陰頭痛藥也。如濕氣在頭者,以苦吐之,不可執方而治。先師嘗病頭痛,發時兩頰青黃,眩運,目不欲閉,懶言,身體沉重,兀兀欲吐。潔古曰:此厥陰、太陰合病,名曰風痰,以《局方》玉壺丸治之,更灸俠谿穴即愈。是知方者體也,法者用也,徒執體而不知用者弊,體用不失,可謂上工矣。

立齋曰:久頭痛多主於痰,痛甚者乃風毒上攻,有血虛者,有諸經氣滯者,有氣虛者,有四氣外傷者,有勞役所傷者,有可吐者,有可下者,當分虛實寒熱兼變而治之。若夫偏正頭風,久而不愈,乃內挾痰涎風火,郁遏經絡,氣血壅滯,甚則目昏緊小,二便秘澀,宜砭出其血以開鬱解表。余嘗治尚寶劉毅齋,但怒則兩太陽作痛,先用小柴胡加茯苓、山梔子,後用六味丸以生腎水而再不發。譚侍御每頭痛必吐清水,不拘冬夏,吃薑便止。余作中氣虛寒,用六君子、當歸、黃耆、炮姜而瘥。商儀部,勞則頭痛,余作陽虛不能上升,以補中益氣湯加蔓荊子而痊。

簡易方

硝石散、治風寒入腦,頭痛不可當。(因九七)

一方、用生蘿蔔汁,仰臥,注兩鼻孔,數年之患,一注即愈。

灸法

神庭、上星、後頂、百會、風池。

以上諸穴,隨灸一處可愈。

頭痛論列方

麻黃湯(散一)、桂枝湯(散九)、葛根蔥白湯(散三二)、白虎湯(寒二)、四物湯(補八)、蓮鬚蔥白湯(散三三)、平胃散(和十七)、和胃飲(新和五)、補中益氣湯(補三十)、二陳湯(和一)、六安煎(新和二)、十全大補湯(補二十)、五福飲(新補六)小柴胡湯(散十九)、玉女煎(新寒十二)、清膈煎(新寒九)、六味地黃湯(補百二十)、五君子煎(新熱六)、理中湯(熱一)、滋陰八味煎(新寒十七)、理陰煎(新熱六)、六君子湯(補五)、加減一陰煎(新補九)、三陰煎(新補十一)、吳茱萸湯(熱一三七)、金水六君煎(新和一)、左歸飲(新補二)、羌活附子湯(熱三五)、《局方》玉壺丸(和百五)、調中益氣湯(補三一)、調胃承氣湯(攻三)、半夏白朮天麻湯(和十五)

論外備用方

川芎散(散六二、頭風)、川芎散(散六三、風熱)、藿香正氣散(和二十、寒滯)、十神湯(散四十、感冒)、神術湯(散三七、傷寒)、川芎茶調散(散四六、風邪上攻)、清空膏(散七四、年久風熱)、都梁丸(散七七、傷風)、羌活附子湯(散五九、冬月犯寒)、玉壺丸(和百五、風痰)、上清散(散六九、吹鼻)、羌活勝風湯(散六一、風熱)、愈風餅子(散七五、頭風)、菊花散(散七一、風熱)、旋覆花湯(散八三、風痰昏悶)、如聖散(散七二、搐鼻)、透頂散(散七三、氣逆痛)、點頭散(散七三、氣逆痛)、八般頭風(散七六、搐鼻)、芎芷散(散六七、風熱)、芎辛導痰湯(散六八、痰厥痛)、天香散(散六六、年久頭痛)、神芎丸(攻七二、腫病秘結)、茶調散(寒七二、風熱上攻)、石膏散(寒六九、陽明風熱)、雙玉散(寒七一、胃火)、荊芩散(寒七十、頭風)、芎術湯(熱五十、寒濕痛)、三生散(熱九六、痰厥痛)、吹鼻六神散(因四二、風熱)、硝石散(因九七、風熱吹鼻)、當歸酒(補百四、血虛痛)、黑錫丹(熱一八九、下元虛寒)

面病

經義

《邪氣臟腑病形篇》帝曰:首面與身形也,屬骨連筋,同血合於氣耳。天寒則裂地凌冰,其卒寒或手足懈怠,然而其面不衣何也?岐伯曰:十二經脈,三百六十五絡,其血氣皆上於面而走空竅,其精陽氣上走於目而為晴,其彆氣走於耳而為聽,其宗氣上出於鼻而為臭,其濁氣出於胃,走唇口而為味。其氣之津液皆上熏於面,而皮又厚,其肉堅,故天氣甚寒不能勝之也。帝曰:邪氣之中人也奈何?岐伯曰:邪之中人高也,身半已上者,邪中之也,身半已下者,濕中之也。諸陽之會,皆在於面。中人也,方乘虛時及新用力,若飲食汗出腠理開,而中於邪。中於面則下陽明,中於項則下太陽,中於頰則下少陽,其中於膺背兩脅,亦中其經。面熱者,足陽明病。

《五閱五使篇》岐伯曰:五官者,五臟之閱也。脈出於氣口,色見於明堂。五官以辨,闕庭必張,乃立明堂。明堂廣大,蕃蔽見外,方壁高基,引垂居外,五色乃治,平博廣大,壽中百歲。帝曰:願聞五官。岐伯曰:鼻者肺之官也,目者肝之官也,口唇者脾之官也,舌者心之官也,耳者腎之官也。帝曰:以官何候?岐伯曰:以候五臟。故肺病者喘息鼻張,肝病者眥青,脾病者唇黃,心病者舌卷短,顴赤,腎病者顴與顏黑。帝曰:其常色殆者何如?岐伯曰:五官不辨,闕庭不張,小其明堂,蕃蔽不見,又埤其牆,牆下無基,垂角去外,如是者,雖平常殆,況加病哉。

《五色篇》雷公問於黃帝曰:五色獨決於明堂乎?帝曰:明常者鼻也,闕者眉間也,庭者顏也,蕃者頰側也,蔽者耳門也,其間欲方大,去之十步,皆見於外,如是者壽必中百歲。雷公曰:官五色奈何?帝曰:青黑為痛,黃赤為熱,白為寒,是謂五官。雷公曰:以色言病之間甚奈何?帝曰:其色粗以明,沉夭者為甚,其色上行者病益甚,其色下行如雲徹散者,病方已。雷公曰:病小愈而卒死者,何以知之?帝曰:赤色出兩顴大如母指者,病雖小愈,必卒死。黑色出於庭,大如母指,必不病而卒死。雷公曰:死有期乎?帝曰:察色以言其時,庭者首面也。闕上者,咽喉也。闕中者,肺也。下極者,心也。直下者,肝也。肝左者,膽也。下者,脾也。方上者,胃也。中央者,大腸也。挾大腸者,腎也。當腎者,臍也。面王以上者,小腸也。面王以下者,膀胱、子處也。顴者,肩也。顴後者,臂也。臂下者,手也。目內眥上者,膺乳也。挾繩而上者,背也。循牙車以下者,股也。中央者,膝也。膝以下脛也。當脛以下者,足也。巨分者,股里也。巨屈者,膝臏也。此五臟六腑肢節之部也。能別左右,是謂大道,男女異位,故曰陰陽,審察澤夭,謂之良工。沉濁為內,浮澤為外,黃赤為風,青黑為痛,白為寒,黃而膏潤為膿,赤甚者為血,痛甚為攣,寒甚為皮不仁。男子色在於面王,為小腹痛,下為卵痛,其圜直為莖痛,高為本,下為首,狐疝㿉陰之屬也;女子在於面王,為膀胱、子處之病,散為痛,搏為聚,方員左右,各如其色形。其隨而下至胝為淫,有潤如膏狀,為暴食不潔。左為左,右為右,其色有邪,聚散而不端,面色所指者也。其色上銳,首空上向,下銳下向,在左右如法。以五色命臟,青為肝,赤為心,白為肺,黃為脾,黑為腎。肝合筋,心合脈,肺合皮,脾合肉,腎合骨也。

《五臟生成篇》曰:凡相五色之奇脈,面黃目青,面黃目赤,面黃目白,面黃目黑者,皆不死也。面青目赤,面赤目白,面青目黑,面黑目白,面赤目青,皆死也。

《脈要精微論》曰:夫精明五色者,氣之華也。(詳後眼目門)

《刺熱篇》曰:肝熱病者左頰先赤,心熱病者顏先赤,脾熱病者鼻先赤,肺熱病者右頰先赤,腎熱病者頤先赤。太陽之脈,色榮顴骨,熱病也,榮未交,曰今且得汗,待時而已。與厥陰脈爭見者,死期不過三日,其熱病內連腎,少陽之脈色也。少陽之脈,色榮頰前,熱病也,榮未交,曰今且得汗,待時而已,與少陰脈爭見者,死期不過三日。頰下逆顴為大瘕,下牙車為腹滿,顴後為脅痛,頰上者鬲上也。

《經脈篇》曰:心主所生病者,面赤目黃,喜笑不休,煩心心痛,掌中熱。

論證(共三條)

形者氣之質,色者神之華,有諸中必形諸外,故但知面中形色之常變,則凡虛實寒熱凶吉死生之兆,已可得其七八,而再證以脈,再察以因,則病無遁情矣。凡醫之所貴者,在必能無差,欲能無差,在確有真見,使不有獨見之明,則何以隔垣能觀,而通神明之理?經曰:神乎神,耳不聞,目明心開而志先,慧然獨見,口弗能言,俱視獨見,昭然獨明,若風吹雲,故曰神。又曰:粗守形,上守神。故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,是可見形中之色無難辨也,而色中之神不易言也。學者於此,必能以神會神,斯云神矣,又安能以筆楮盡哉。

一、面色之辨,經言已詳,諸所未盡,猶當兼察也。凡病人面赤,本皆屬火,若滿面微紅而氣盛者,此火證無疑也。若病人兩顴鮮赤,如指如縷,而餘地不赤者,此陰虛也。仲景曰:面戴陽者,下虛故也。婦人尤多見之。病人面紅不退者,邪盛病進為難愈。病人面白色者,氣虛也,或白兼淡黃而氣不足者,必失血也。病人面白有枯色者,血氣俱敗也,若證有痰火,則尤為難治。病人面青,或兼白者,必陽虛陰勝之病。久病人面轉黃蒼,此欲愈也。病人面黃潤而微赤者,必主濕熱。病人面黃而兼青者,此木邪犯土,多不可治。病人面色青蒼者,多主疼痛。病難愈而面色如煤不開者,終不吉。平人面色如灰塵,眼下青黑者,必有病至,其病必重。女人面色青者,必肝強脾弱,多怒少食,或經脈不調。女人顴頰鮮紅,名曰帶桃花,此陰中有虛火,多淫而無子。

一、面腫有虛實,腫者為實,浮者為虛。實腫者,或熱或痛,乃因風火上炎,此以邪之有餘也,脈必緊數,證必寒熱。風則散之,火則清之,壅滯秘結則通之、利之,邪去而腫自消也。虛浮者,無痛無熱而面目浮腫,此或以脾肺陽虛,輸化失常,或以肝腎陰虛,水邪泛溢。然浮而就上,其形虛軟者,多由乎氣;腫而就下,按而成窩者,多由乎水。治氣者,須從脾肺,虛則補之,實則順之;治水者,須從脾腎,虛則化之,實則瀉之。然水氣雖分上下,而氣即水之母,水即氣之質,故有相因之化,而亦有相因之治也。凡虛浮在氣者,雖曰氣虛,然亦有虛實之異,不可執也。蓋虛而浮者,多因於脾,此或以勞倦,或以色欲,或以瀉痢,或以中寒,而脈必微弱,氣必虛餒者是也。實而脹者,多因於胃,或木火熾盛而濕熱上浮,或縱酒縱食而陽明壅滯,此其脈必滑數,證必多熱者是也。然此證雖浮而不痛不腫,自與前證有異,虛實既辨,則或補或瀉,或利或清,所當詳酌而為之治也。

論治(共三條)

一、凡風熱腫痛,此必痄腮、時毒、癰瘍之證,論治俱詳外科,當察治之,或其甚者,防風通聖散主之。

一、面目虛浮,有因色欲過度,陰虛氣越而致者,宜六味地黃湯,或八味地黃湯,或加減八味丸。若因勞倦傷脾,氣虛不斂而面目虛浮者,宜參苓白朮散、歸脾湯,或十全大補湯。若因飲酒過度,濕熱上聚而面目浮腫者,宜葛花解酲湯,或七味白朮散。若因瀉痢不止,脾腎氣虛而面目浮腫者,宜胃關煎,或溫胃飲。若因食飲不節,陽明壅實,二便秘結而頭面滿脹者,宜廓清飲。惟小兒多有此證,甚者宜木香檳榔丸下之。若陽明實熱,胃火上浮,或煩熱乾渴而頭面浮腫者,宜抽薪飲,或白虎湯,或大分清飲利之。

一、水腫而浮,或眼下有如臥蠶者,此水氣之為病也,論治詳腫脹門。

一、面鼻粉刺、雀斑諸方,俱列因陣八七之後。

面病論列方

六味湯(補百二十)、八味湯(補一二一)、加減八味丸(補一二二)、歸脾湯(補三二)、溫胃飲(新熱五)、葛花解酲湯(和一二四)、胃關煎(新熱九)、白虎湯(寒二)、七味白朮散(小七)、廓清飲(新和十三)、大分清飲(新寒五)、參苓白朮散(補五四)、抽薪飲(新寒三)、十全大補湯(補二十)、防風通聖散(攻十六)、木香檳榔丸(攻五十)

論外備用方

玉容散(因三百四、雀斑)、硫黃膏(因三百五、面瘡赤風)、面鼻諸方(詳因陣六九至一百止)

口舌

經義

《金匱真言論》曰:中央黃色,入通於脾,開竅於口,藏精於脾,故病在舌本。

《陰陽應象大論》曰:中央生濕,濕生土,土生甘,甘生脾,脾主口。在竅為口。南方生熱,熱生火,火生苦,苦生心,心主舌。在竅為舌。

《脈度篇》曰:脾氣通於口,脾和則口能知五穀矣。心氣通於舌,心和則舌能知五味矣。

《五臟別論》曰:五味入口,藏於胃,以養五臟氣。

《奇病論》帝曰:有病口甘者,病名為何?何以得之?岐伯曰:此五氣之溢也,名曰脾癉。(詳三消門)帝曰:有病口苦,取陽陵泉,病名為何?何以得之?岐伯曰:病名膽癉。夫肝者,中之將也,取決於膽,咽為之使。此人者,數謀慮不決,故膽虛氣上溢而口為之苦,治之以膽募俞。

《四時氣篇》曰:膽液泄則口苦,胃氣逆則嘔苦,故曰嘔膽。

《邪氣臟腑病形篇》曰:膽病者,善太息,口苦,嘔宿汁,心下澹澹,恐人將捕之,嗌中吤吤然,數唾,在足少陽之本末,亦視其脈之陷下者灸之,其寒熱者取陽陵泉。十二經脈,三百六十五絡,其血氣皆上於面而走空竅,其濁氣出於胃,走唇舌而為味。

《痿論》曰:肝氣熱,則膽泄口苦,筋膜乾,筋膜乾則筋急而攣,發為筋痿。

《熱論篇》曰:傷寒四日,太陰受之,太陰脈布胃中,絡於嗌,故腹滿而嗌乾。傷寒五日,少陰受之,少陰脈貫腎絡於肺,系舌本,故口燥舌乾而渴。

《氣厥論》曰:膀胱移熱於小腸,鬲腸不便,上為口糜。

《五音五味篇》曰:衝脈、任脈,其浮而外者,循腹右上行,會於咽喉,別而絡唇口。

《五常政大論》曰:備化之紀,其主口。升明之紀,其主舌。

《五閱五使篇》曰:口唇者,脾之官也;舌者,心之官也。

《六節藏象論》曰:脾胃、大腸、小腸、三焦、膀胱者,倉廩之本,營之居也,名曰器,其華在唇四白,其充在肌,其味甘,其色黃,此至陰之類,通於土氣。

《五臟生成篇》曰:脾之合肉也,其榮唇也。

《奇病論》曰:足少陰之脈,貫腎系舌本。

《經脈篇》曰:手陽明,還出挾口,交人中。足陽明,還出挾口,環唇。足太陰,連舌本,散舌下。足少陰,挾舌本。足太陰氣絕者,則脈不榮肌肉。唇舌者,肌肉之本也,脈不榮則肌肉軟,肌肉軟則舌萎、人中滿,人中滿則唇反,唇反者肉先死,甲篤乙死,木勝土也。足厥陰氣絕則筋絕。厥陰者肝脈也,肝者筋之合也,筋者聚於陰器,而脈絡於舌本也。故脈弗榮則筋急,筋急則引舌與卵,故唇青舌卷卵縮則筋先死,庚篤辛死,金勝木也。

《診要經終論》曰:厥陰終者,中熱嗌乾,善溺心煩,甚則舌卷卵上縮而終矣。

《口問篇》曰:人之自齧舌者,何氣使然?此厥逆走上,脈氣輩至也。少陰氣至則齧舌,少陽氣至則齧頰,陽明氣至則齧唇矣。視主病者則補之。

《經筋篇》曰:足陽明之筋,引缺盆及頰。卒口僻急者,目不合,熱則筋縱,目不開。頰筋有寒,則急引頰移口,有熱則筋弛縱緩,不勝收,故僻。

《熱病篇》曰:熱病不可刺者有九,六曰舌本爛,熱不已者死。

論證(共六條)

口舌之病,有瘡者,有臭者,有干有渴者,有為苦為酸而諸味不同者,有重舌、木舌而舌間出血,及舌胎舌黑者。在各方書多以口病為熱證,然其中亦有似熱非熱,及勞傷無火等證,是不可盡歸於熱,所當察也。

一、口舌生瘡,固多由上焦之熱,治宜清火,然有酒色勞倦過度,脈虛而中氣不足者,又非寒涼可治,故雖久用清涼終不見效。此當察其所由,或補心脾,或滋腎水,或以理中湯,或以蜜附子之類反而治之,方可全愈。此寒熱之當辨也。

一、口苦口酸等證,在《原病式》則皆指為熱,謂肝熱則口酸,心熱則口苦,脾熱則口甘,肺熱則口辛,腎熱則口咸,或口淡者亦胃熱也。若據此說,則凡以口之五味悉屬火證,絕無虛寒之病矣,豈不謬哉。如口苦者,未必悉由心火,口淡者未必盡因胃熱。蓋凡以思慮勞倦,色欲過度者,多有口苦舌燥,飲食無味之證,此其咎不在心脾,則在肝腎,心脾虛則肝膽邪溢而為苦,肝腎虛則真陰不足而為燥。即如口淡一證,凡大勞、大瀉、大汗、大病之後,皆能令人口淡無味,亦豈皆胃火使然耶?故凡臨此者,但察其別無火證火脈,則不宜以勞傷作內熱,而妄用寒涼,此治有不容誤也。

一、口渴、口乾大有不同,而人多不能辨。蓋渴因火燥有餘,干因津液不足,火有餘者,當以實熱論,津液不足者當以陰虛論,二者不分,反同冰炭矣。然渴雖云火,而亦有數種當辨者,如實熱之渴,火有餘也,亡陰之渴,水不足也。故凡於大瀉之後,大汗之後,大勞之後,大病之後,新產失血之後,癰疽大潰之後,過食鹹味之後,皆能作渴,凡此數者,悉由亡陰亡液,水虧枯涸而然,本非熱證,不得誤認為火。總之渴而喜冷,脈實便結者,固火證也。其有冷飲入腹則滯沃不行,或口雖作渴而但喜熱飲,及脈弱便溏者,皆非火證。矧復有口雖干苦而全然不欲茶湯者,此干也,非渴也,尤屬陰虛之候,若作渴治,能無誤乎?故治此之法,凡火盛於上者,宜清肺清胃;水虧於下者,宜補脾補腎;若陽虛而陰無以生,氣虛而精無以化者,使非水火併濟,則何益之有?首卷十問中有渴論,外科有作渴條,當並察其治法。

一、口臭雖由胃火,而亦有非火之異。蓋胃火之臭,其氣濁穢,亦必兼口熱口乾,及別有陽明火證者是也。若無火脈火證而臭如餿腐,或如酸肨,及胃口吞酸,飲食噯滯等證,亦猶陰濕留垢之臭,自與熱臭者不同,是必思慮不遂,及脾弱不能化食者多有之。此則一為陽證,宜清胃火,一為陰證,宜調補心脾,不得謂臭必皆熱,以致生他病也。

《醫統》曰:七情所郁,及心經熱壅,則舌腫滿不得息。心熱則舌裂而瘡。肝熱則舌木而硬。脾熱則舌澀而胎。肺熱則舌強。熱甚則舌燥如鋸。舌卷囊縮者不治,厥陰絕也。

論治(共七條)

一、口瘡口苦,凡三焦內熱等證,宜甘露飲、徙薪飲主之。火之甚者,宜涼膈散、玄參散主之。胃火盛者,宜竹葉石膏湯、三黃丸之類主之。若心火肝火之屬,宜瀉心湯、龍膽瀉肝湯之類主之。多酒濕熱口糜,宜導赤散、大分清飲、五苓散之類主之。若勞傷心脾兼火者,宜二陰煎、清心蓮子飲之類主之。若思慮謀為不遂,肝膽虛而口苦者,宜七福飲、理陰煎,或五君子煎之類主之。兼火者,以黃芩、龍膽草之類隨宜佐之。凡口瘡六脈虛弱,或久用寒涼不效者,必系無根虛火,宜理陰煎、理中湯之類反治之,或用官桂噙咽亦可。

一、外治口瘡敷藥,陰陽散、綠雲散、細辛黃柏散、白吞黃柏散,皆可選用,或臨臥時以川黃柏銜口過宿亦妙。若口舌生瘡糜爛者,宜冰玉散主之;疳爛者,冰白散。

一、口臭由於胃火者,宜清胃飲、升麻黃連丸,或竹葉石膏湯加香薷主之,或《千金》口臭方皆可內清其火。此外,如丁香丸、《聖惠》口齒方、福建香茶餅之類,亦可暫解其穢。

一、舌胎舌黑,雖云火證,然實火、虛火皆能為之,凡治此者,但當察脈證,以虛實為主,而再以辨色之法參之,庶可無誤。蓋實熱之黑,必兼紅紫乾渴,或多芒刺。若沉黑少紅而帶潤滑者,本非實熱證也。若其六脈細弱,而形困氣倦,則又最為虛候,是必寒水乘心,火不歸原之病;此不救本,而但知治標,則萬無一生矣。此之治法,凡裡熱未甚而表散有未解者,宜柴胡諸飲之類以解其表。里邪熱甚者,宜涼膈散、犀角地黃湯之類以清其內。此治實熱之法也。若陰虛火盛而兼有表邪未解者,宜補陰益氣煎之類,兼表裡而治之。若形氣之類以清其內。此治實熱之法也。若陰虛火盛而兼有表邪未解者,宜補陰益氣煎之類,兼表裡而治之。若形氣病氣俱不足,寒水乘心而虛陽不斂者,必用理陰煎、理中湯,或大補元煎之類以單救其里,自可保其無虞。此治虛火之法也。若舌有白胎,語言謇澀者,以薄荷、白蜜同薑片蘸而揩擦之。外傷寒門,仍有辨舌正條,當與本門參閱。

一、舌上無故出血者,謂之舌衄,此心火之溢也,宜金花煎、聖金散、黃柏散主之,或用《千金》口臭方亦妙。

一、重舌、木舌,以舌下腫出如舌,故曰重舌,又謂之子舌;忽腫木而硬者,謂之木舌,皆上焦熱壅故也。惟宜砭針刺去其血為上策,及內服清胃降火之劑自愈。若舌忽腫起如豬胞,或硬如木石,不能出聲,脹滿塞口,則閉悶殺人,但看舌下有如螻蛄,或如臥蠶者,急於腫突處砭去其血,仍用釜底煤不拘多少,以鹽醋調厚敷之,或用井花水調敷亦可,脫去更敷。如不甚者,單以此敷之亦愈。

《正傳》治舌腫大塞口,不通飲食,《經驗方》用真蒲黃一味,頻刷舌上,其腫自退。若能咽藥,即以黃連一味,煎濃汁細細呷之,以瀉心經之火則愈。

《醫統》治一人舌腫滿口,諸藥不效,以梅花、冰片為末敷之即消。

針灸法

廉泉(治舌下腫、口瘡、舌縱、舌根急縮)、金津、玉液(上二穴,可刺出血)、天突、少商。

口舌論列方

大補元煎(新補一)、五君子煎(新熱六)、犀角地黃湯(寒七九)、大分清飲(新寒五)、柴胡諸飲(新散五方)、補陰益氣煎(新補十六)、甘露飲(寒十)、二陰煎(新補十)、清心蓮子飲(寒三二)、徙薪飲(新寒四)、七福飲(新補七)、龍膽瀉肝湯(寒六二)、理中湯(熱一)、理陰煎(新熱三)、竹葉石膏湯(寒六)、五花散(和一八二)、導赤散(寒一二二)、升麻黃連湯(因百十七)、玄參散(因百一)、瀉心湯(寒二七)、細辛黃柏散(因一二三)、三黃丸(攻六八)、清胃飲(寒五六)、白蠶黃柏散(因一二四)、冰玉散(新因四六)、涼膈散(攻十九,痘八三)、《千金》口臭方(因一三三)、冰白散(新因四七)、黃柏散(因五十五)、金花煎(因百十二)、《聖惠》口齒方(因一三四)、聖金散(因百十一)、陰陽散(因百二十)、福建香茶餅(因三百二)、綠雲散(因一二二)、丁香丸(因百十八)

論外備用方

加減八味丸(補一二二)、《直指》黃芩湯(寒百七、心肺熱)、硼砂丸(因百十、噙化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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